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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道姑朋友 中(越韵)

07
原本宗越应许待我伤势好转便送我离开,我本无伤,不过体虚罢了。再者宗越医术何其精湛,纵是真受伤经过他的调理也早已痊愈,然而我依旧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。
掳我来的女子离去前问我为何出家,当时不过随口搪塞了几句。以前我只当道观众师姐妹皆遁入空门,唯我一个带发修行颇为异类。师父说我六根未净也非妄语,只是我在世上本无多少牵挂,几缕青丝又如何紧要。常住药庐以后,每每醒来望见镜中那满头乌发,心里却难掩欢喜,许是我真的如那个女子所说,遇上了命中的克星。

08
“妙缘师父,我这心里老是发慌,你给瞧瞧。”
妙缘是我在道观修行的道号,我自小在道馆长大,俗家名字早已忘了个干净,或者压根就从未存在过。每次旁人提及我的道号,宗越少不得讥讽几句,然而苦于不知我的俗家名号,他也只得捏着鼻子跟着喊,好不滑稽。
“王婶,你是不是又担心从军的儿子了?”
“可不么,他当兵那么久,每年只回那么一两封家书,我这心里惦记着,总怕他吃不好,睡不好。”
“他上次不是在家书里提过,他立了三个二等功,只要再立满2个,就可以升为一等功,衣锦还乡了吗?”
“年纪大了,脑子不好使了,记不住事了。”
王婶与我交谈了几句便回去了,说是要给她儿子虎头置办冬衣,怕耽搁久了来不及送。看着王婶这般样子,少不得想起师父,往年我的冬衣都是师父亲手置办的,不知她近年可好,是不是记挂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。还有,还有印象里一个模糊的老人家,他的头发白了,胡子长了,眉宇颇带威严却笑着摸我的头发。
我很想问问宗越,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,如果知道我的过去可不可以告诉我,那个老人家是谁,我很惦记他。

09
三月三日上巳节,阖家团圆的日子。道观是不过这些俗家节日的,偏生我爱热闹,偷溜出去个一天半日的,领略下这普天同欢的佳节。
我想着宗越虽行事作风遗世独立,这样特殊的节日总还是过的。早早从王婶那里取了托她买的金鱼灯,趁宗越外出出诊把竹屋打扮了一番。
金鱼灯的蜡烛换了一轮又一轮,他终于回来了,要是再晚点回来,屋里的蜡烛都要被我点完了。
“屋外怎么点了两个金鱼灯?”
“今天是上巳节,你们不都点灯庆祝的吗?”
“我都忘了。”他的面色不是很好,想来今日出诊的人家情况不是很好,“给!”
我下意识伸出手,接过一看是一根通体透亮的玉簪,簪头雕刻着一朵山茶花。
“原来你们过节还要互送礼物的呀,”我有些无措,“我没准备,等回头补上成不?”
“无妨。”依旧是冷冷的语气。我总觉得他与往日有些不同,往日虽冷淡却无这般疏远。可今日他又赠我这样意义非凡的礼物,一时有些摸不透。
“时辰不早了,早些休息吧!”
“宗越!”我叫住他,想问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,是不是嫌弃我选的金鱼灯笼不合他的心意,是不是怪我把他的蜡烛都点完了,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停下脚步。

10
他在躲我,我能感觉得到。自从上次上巳节以后,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,有几次我撑着睡意坐在门口等他,等地望眼欲穿还是没能等到,第二天醒来已在自己房中。可跑去他的房间,又不见他的踪迹。
我不明白,是他终于发现我的身体已经痊愈,该打发我走了还是他最近真的有那么多的病人需要处理。
也许他是告诉我,我该走了吧,那根簪子是他送给我的临别礼物。我原当这是习俗,后来从王婶那里得知,并无这样的习惯。看来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体无碍,开始着手准备我离开的事宜了,我还以为我对他而言与其他病人不同,是我错想了,他诊治过那么多的病人,我又如何能叫他高看一眼,我只是乡间一个小丫头罢了,最多会烧个饭菜,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。
我曾是个爱纠缠不休的人,遇上不懂的,不愿让的,势必要同人问个清楚明白,如今却提不起这个勇气,或者说他从未给我过机会,我只是被告知快点识相地收拾包袱滚蛋。
他所想的,还是让他如愿比较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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